老師的愛，幾元？

一個這樣的老師──

孩子從小沒有媽媽，父親也長年不在，

跟著阿嬤住。

五樓頂樓，今年以前都過著沒有熱水器洗澡的生活。

唸小學以來，從學費、早午餐費……都是學校補助的。

少有笑容，有點陰暗，

成績和人際關係都不是很好。

到了這位老師的手上，剛開始還有幾次不回家睡覺的記錄……

 

過了一學期，孩子的臉上有了笑容，

（到了這個班級，他終於有了「自己的位子」。）

還會不時打電話給老師報告家裡的好消息：

「老師，爸爸今天買蛋糕幫我過生日。」

老師替他高興，問他插幾歲蠟蠋，

孩子回答：「我哪知道？我從來都沒有過過生日。」

老師接到這樣的電話，打從心裡高興，

看到她開心轉述這件事的笑容，覺得好感動。

這樣的愛，值幾元？

 

一個這樣的老師──

小一到小四教過的學生，上了國中後，就聽說不講話了。

國中懷疑孩子得了失語症。

二年半後，孩子上了國三，

聽說孩子從學校和家裡，被家人和學校拒絕，

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到醫院縫合。

（其實可以說是被丟在那裡的，他的心能在那裡癒合嗎？）

每隔幾天，下班後，帶著孩子愛吃的東西，

去那個見不到天日的地方看他。

孩子帶去的衣服全都是學校的運動服，

便為孩子買了好穿的Ｔ恤、在冷氣房裡保暖的長褲。

孩子說想聽歌，可以「忘卻煩惱」，老師下次就帶了台MP3去。

和他聊天，鼓勵他，被國中老師和父親說總是不願意開口講話的他，

第一次就打開話匣子了。

因為看到這樣的孩子在那樣的地方生活，

每天聯絡爸爸、聯絡國中老師、聯絡醫師……

回家仍然掛心。

每次看到孩子好像一點一點進步，

有了笑容，心房又打開了一點，

心裡安慰到都很想哭。

這樣的愛，值幾元？

 

最近老師的待遇、工時頻頻受到討論。

 

小學老師，用愛對待孩子，

用心去聽心裡有傷的孩子想說什麼，欠缺什麼，

如何評鑑？如何給分？

 

沒有研究所學位，

寫不出一篇漂亮的報告，

也不挺愛聽無趣的研習，

不喜歡做檔案、做班級網頁，

更不可能讓自己和學生上報、出名。

但是，只要發現學生有問題，

絕對抱著像自己的孩子發生事情那樣的熱忱去解決，

總是讓每個孩子在班上都有自己的位子。

這樣的工作態度，

如何評鑑？如何給分？

 

曾經聽過臺北市的小學如何計算老師的在校績分決定超額順序，

帶學生比賽得分，當行政加分……，

替弱勢學生補救教學的老師，零分！！

 

當老師想在陰暗的角落為孩子點一盞微弱的燈，

想給他一點溫暖，

耳裡聽著別人彷彿像豬心在豬肉攤上秤價錢一樣，

秤斤秤兩地評估她為這份工作盡力多少，

那是多麼灰心的感覺？

 

關於人的心，

有多少部分是無法被條列出來評鑑的呢？

朋友看到這篇文章，

擔心我是不是心情低落，

其實沒有，

只是感動的心情，

加上原本喜愛批評的個性，

促使我寫出這篇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