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剛好把羅蘭˙巴特的《哀悼日記》整本看完。
記得今年上暑期輔導學分班,
同學剛好看到巴特這本書的預告,
寫著那是巴特在母親離開後,
抒發的種種心情。
等了好幾個月,早已超過預告出書的日期。
直到去信義誠品聽楊照《永遠的少年:村上春樹與海邊的卡夫卡》新書發表會那天,
剛好在書架上看到它。
好像出了學校才真正體會到,
為什麼書可以是很棒的朋友。
加入巴特的俱樂部,
真的被他撫慰不少。
(寫代序的劉俐也寫得很好──「母親不在,卻無所不在。」)
點頭指數
★★★★★
喪慯(憂鬱)不是一種病。
既非病,他們指望我如何治癒?
回到什麼狀態?什麼生活?
服喪要努力的,應該是通過它而重生。
★★★★
最讓我驚奇的:喪慯是一層層的,像硬化的痂。
(也就是說:沒有深度,一片片的表層
──或應該說每一片都是完整的。成塊的。)
★★★★★
一方面,她要我全心投入,投入喪慯,達到絕對
(這時不是她,而是我透過她,向我要求)。
另一方面,她(這才是真正的她)要我輕鬆以對,
好好過日子,就好像她還在對我說:
「去,出去,出去透透氣……」
「去吃,想吃什麼,就是身體裡欠那樣東西。」(林雪語錄)
★★★
從今以後,直到永遠,
我是我自己的母親。
★★★★
孤獨=沒有人在家等我,
可以對她說,我幾點鐘回家,
或給她打電話告訴她:我已經回來了。
★★★
我不能忍受別人將我的悲慟簡化──
將它普遍化──這就像是別人把它給偷走了。
★★★★
時間可以使喪慯平復──不對,時間不能讓它消散,
只是讓喪慯的激動過去罷了。
★★★
為記憶而寫?
不是為了讓我記得,
而是為了對抗遺忘──因為它是絕對──的撕裂。
對抗──不久──「不留任何痕跡」,
在任何地方,任何人身上。
★★★★★
在喪慯中是對死亡絕對的、全新的馴服。
因為之前,這種知識只是借來的。
★★★★
不是將喪慯消彌,
(以為時間可以療傷的愚蠢想法),
而是改變它、轉化它,將它從一種靜止狀態
(困厄、悒鬱、不斷重複的相同情緒)
變成一種流動狀態。
★★★★★
每個人的悲慟都有他自己的節奏。
★★★★★
──普魯斯特在1907年寫給母親剛過逝的德勞里思。
「你會得到一種安慰,是你現在不能想像的。
當母親健在時,你常想到現在你失去她的日子;
現在,你又常想著以前你擁有她的日子。
等你習慣了這件殘忍的事(就是那些日子永不復返了),
那時你會慢慢感覺她重新活過來,
回到她原來的位子,她在你身邊所佔有的位子。
……
我們的愛永不衰減,我們永遠不會自傷痛中走出,
我們的記憶日久常新。」
★★★★
我繼續跟媽媽「說話」(交換言語就表示她在場)。
…
這種交談是在生活方式上的:
我繼續在日常生活中遵循她的價值,
做她以前做給我吃的食物,維持她在家裡的秩序,
她那種獨特的結合道德與美感的生活方式,
過家常日子的方式。而這種實踐式的持家「性格」,
在行旅中是不可能的,只有在家裡才行。
…
──因為她只存在於最私密的日常生活中。
除了三民市場買不到的筍干,今年家裡大哥做的年夜菜,完全和媽媽在的時候相同。
★★★
我現在已被逼到牆角,必得重新學習面對世界。
★★★★
到了墳前,卻不知道做什麼才好。
祈禱?這又代表什麼?祈求內容為何?
★★★★★
母親的愛是一種傳承,在我心靈深處奠下人生重大抉擇的基礎。
巴特在母親過世後第二天,也就是1977年10月25日,開始寫「哀悼日記」。
三年後,巴特在巴黎街上被一輛小貨車撞倒在地,送醫後,他抗拒治療,失去求生意志,在3月25日過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