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樣的老師！！！

最近一位朋友終於把多年的碩士論文完成了，他的求學之路有點崎嶇，在修課結束準備寫論文沒多久，老師就得了癌症（老師是美國人，四十多歲）。朋友完成學業當然替他高興，但整個過程中他的老師實在強烈地撼動了我的心（所有的訊息我畢竟是間接知道的，相信我的朋友感觸更深刻），忍不住要讓身邊的人聽聞這樣的「師道」。

 

老師主要教授的是詩和莎士比亞，那也是他最熱愛的，不知道大家一生有沒有幸遇過這樣的老師？──強烈地感受授課老師對授課內容的熱情，用充滿感情的表情和聲調講述，讓上課的學生沈浸在一種讓人陶醉的氣氛裡，久久無法忘懷……。老師生病後到醫院治療的過程中，總是隨時帶著翻到快爛的書本，只要聽得懂英文，也有興趣和他聊一聊的人（包括醫生和護士），都能聽他讀讀詩、唸唸劇本，檢查時詢問醫師能不能帶著他最愛的詩集進去，無法如願就只好背誦自己熟記的詩句，度過檢查的時光。台灣的醫療很棒，這讓本來已打算回家鄉美國的老師，又轉回台灣治療。

 

朋友和他同學二人修業期限大關將至，老師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，視覺神經受損，有時聯絡還得靠他那熟諳英文的護士。在身體如此虛弱之際，仍打起精神閱讀二個學生進度密集的論文，逐次認真批改、通信討論。口試前還讓我朋友要自己想一些可能難以回答的問題，老師要幫忙思考，後來因為老師的電腦臨時故障，就無法完成這部分。

 

口試的前一天，朋友在往學校的公車上，接到老師的簡訊，問他如果口試委員問某個問題，是否有辦法應對，朋友條列幾項答案，隔了幾分鐘收到簡訊，護士說老師正在出血，所以由她代打，剛才的答案她已唸給老師聽，老師微笑著說「Great!」

 

朋友啊！如果你是我朋友，你在公車上會不會眼淚快忍不住滴下來了呢？

 

口試當天我準備去迎接朋友慶祝，也利用機會探視大學畢業後多年不見的老師，當我看到中場休息，從廁所被二個學生（就是我的二個朋友）攙扶出來的老師，當下第一個想法是──原來人光是要直直地站著，雙手雙腳穩穩地，就要好大的力氣，對現在的老師來說是做不到的！在寫論文及口試的過程中，老師所引述的理論，讓學生和另外二個口試委員都曾張嘴不敢相信，發現即便在這樣的情況下，老師都還接觸著他最愛、最新的領域，即使用放大鏡也要看書。

 

如果你是老師，擔心自己的病情之餘，你會撥出自己最後的精神和心力，繼續指導這二個學生嗎？

 

口試順利地結束了，老師晃動、搖擺的身影，卻一直留在我的心裡……